来自美国的进口竞争对中国制造业企业出口产品质量的影响

本文测算了行业层面的核心解释变量来自美国的进口竞争和企业层面的被解释变量中国企业的出口产品质量，探寻了来自美国的进口竞争对中国企业出口产品质量的影响以及具体的影响机制。根据实证研究本文得出的结论如下：来自美国的进口竞争对中国企业出口产品质量显著为正，其他的变量，如企业规模、人力资本、企业生产率、行业集中度、企业年龄等也是影响企业出口产品质量的重要因素。

1 绪论

1.1  研究背景及意义
1.1.1  研究背景
自 1978 年改革开放以来，中国逐步扩大开放水平，增加了与世界其他国家和地区的经济交流，根据国家统计局的数据，我国的进口额从 1978 年的 108.9 亿美元增长到了 2019 年的 20784.1 亿美元，年均增长率达到了 13.67%。如今，在贸易单边主义盛行和逆全球化思潮的背景下，中国自 2018 年起成功举办三届“进博会”，意味着中国进一步扩大进口、进行更深层次对外开放的坚定信念。同时，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出口国之一，中国与其他国家之间的贸易失衡是引发贸易摩擦的重要因素，这在中美的贸易摩擦中体现地格为明显，数据显示，我国与美国之间的贸易顺差从 2001 年开始逐年增大，到 2018 年达到了 3233 亿美元的历史最高点。中美之间巨大的贸易顺差使得中国有很大空间去扩大从美国的进口规模，而这在缩小中美贸易缺口的同时也能缓解两个的贸易摩擦（魏浩等，2019）。
大多数外贸企业既是出口商也是进口商，进出口贸易活动之间拥有强大的互补性。中国进口贸易增加的同时，出口贸易也在逐步增长，我国的出口额从 1978年的 975 亿美元增至 2018 年的 248740 亿美元，年均增长率达到了 14.9%，在2010 年我国在 HS 六分位上的贸易广度已经到达了 389346，并超越美国居世界首位（施炳展，2013），贸易广度扩张极大程度的促进我国贸易的增长。在出口贸易不断增长的过程中，我国注重贸易的出口规模，同时出口结构和贸易广度不断提升，这极大地推动了我国的经济发展，但是出口产品质量偏低的问题也一直广泛存在，虽然我国的出口产品会有价格上的相对优势，但这也使得在国际上“中国制造”往往与低价格、低质量划等号，阻碍着我国在国际市场上进一步发展。在党的十九大提出要从高速发展逐渐转向高质量发展模式之后，产品质量逐渐成为各领域关注的热点。同时，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进一步提出将扩大内需和深化供给侧改革有机的结合起来，以创新驱动、高质量供给来引领和创造新需求。这一政策目标就要求在扩大内需的同时，还需要调整供给结构，不断通过创新升级技术和产品以追寻高质量发展，高质量的产品进入国内和国际市场创造新的需求，并且出口高质量的产品可以使我国在对外开放新格局中保持国际竞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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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研究的内容与方法
1.2.1  研究内容
本文基于理论机制探讨了来自美国的进口竞争对中国企业出口产品质量的整体影响以及存在影响的三个途径，再用可获得的中国工业企业和海关数据库进行实证分析检验。
第一章为绪论部分。主要包括研究背景、学术和现实价值，采用的基本研究方法和技术路线图的介绍，以及本文不足、创新点。
第二章为文献综述部分。在此部分主要从研究进口竞争的文献、研究出口产品质量的文献、将进口竞争与产品质量相结合进行研究的文献。首先，在梳理研究进口竞争的文献中，本文分为从进口竞争对企业创新、国内企业出口产品质量、就业、成本加成等方面的影响进行总结。其次，关于出口产品质量的文献，分别从产品质量的测度方法的变化与完善以及影响出口产品质量的主要因素进行分析。最后将进口竞争与出口产品质量的研究进行总结梳理，然后评述已有文献的不足等。
第三章为理论分析部分，在第二章的基础上探寻了从整体上进口竞争是如何影响产品质量的，其次对来自美国的进口竞争影响出口产品质量的机制进行研究，分析了来自美国的进口竞争如何通过进口中间品、就业规模和结构、企业退出这几个方面对出口产品质量产生影响。
第四章为数据来源与处理、指标测度以及相关变量的特征性事实。本部分主要陈述了处理样本数据的方法以及对于缺失值和异常值的处理，较为详细地说明了来自美国的进口竞争是如何测度的，出口产品质量的计算方法，从整体情况分析了 2000—2019 年我国进出口贸易的情况、来自美国的进口占比以及我国出口产品质量变化。
第五章为实证部分，在前文的基础上本文首先使用了逐步回归，并加入固定效应进行回归，在考虑内生性之后选取恰当的工具变量运用 2SLS 进行回归，并且与最初的回归结果进行比较。考虑数据样本的自选择问题、遗漏变量的影响等，为了保证结果是稳健的，采用截尾、缩尾、替换核心解释量和加入新的控制变量等方法再次进行回归。其次，为了探究不同企业性质面临来自美国进口竞争对出口产品质量的影响如何时，对贸易方式、企业所有制以及是否为高技术水平企业三种异质性进行探讨。最后，为了探寻来自美国进口竞争对出口产品质量的具体影响机制，分析了创新投入、进口中间品、就业规模和结构、企业退出这几个方面。
第六章为结论和政策建议部分，基于“国内外双循环”的背景下，强调扩大内需不仅在于量的问题，更注重于质量的发展。我国在来自发达国家进口竞争的冲击下，仍需要加强供给侧改革、提升产品质量以保持高质量发展和在国际市场上的竞争力，让国内循环与国际循环畅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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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国内外研究现状

2.1  关于进口竞争的相关研究
随着全球化进程的推进，进口规模的扩大伴随着竞争增加，关于进口竞争的研究，国内外学者主要从进口竞争对创新、出口绩效、成本加成、工资和就业等方面进行探讨。从进口竞争对企业创新的影响来看，Aghion et al.（2005）发现竞争对创新的影响主要为两种，第一种是积极作用的影响即竞争加剧使得创新前的租金小于创新后的租金，企业将通过创新获取更高的租金逃离竞争，第二种则是负面的影响，竞争加剧使企业利润下降，没有充足的资金进行研发投入从而导致创新下降。在此基础上，Lu & Travis（2012）提出竞争加剧对创新的影响还取决于竞争的开始水平，得出企业的进口渗透率每增加一个标准差使企业从事创新的可能性提高了 4.48％。Liu & Carlos（2009）得出进口竞争对于企业创新具有抑制作用，原因在于在面临更大的进口竞争时，企业难以获得创新的所有好处。Yamashita & Yamauchi（2020）使用 1995—2005 年的数据，分析来自中国的进口竞争对日本专利和研发方面的影响，发现日本企业在进口竞争加剧时会增加专利产出，但是创新的质量也会下降。赵宸宇（2020）基于中国企业的数据得出进口竞争增加会降低企业的创新效率，减少企业创新产出，并没有明显的证据表明会增加企业的创新投入。在进口竞争对创新的影响具有 u 型关系的理论基础下，Amiti & Khandelwal（2013）把出口产品质量升级当作为创新的代理变量，探讨了进口竞争与出口产品质量变化的非线性关系。也有部分国内学者研究了进口竞争对国内企业出口产品质量或出口技术复杂度的影响，如刘晓宁和刘磊（2015）认为位于技术边界前沿的企业，进口竞争会促进企业出口产品质量以维持市场份额，而对位于技术边界后端的企业来说进口竞争会抑制出口产品质量。陈维涛等（2017）认为进口最终产品和中间品而导致的竞争对行业技术复杂度有负面影响，其中最终产品带来的进口竞争提高了高技术行业技术复杂度，而来自中间品的进口竞争对中等技术行业技术复杂度的提升具有正向作用。 .........................

2.2  关于出口产品质量的相关研究
关于企业出口产品质量的实证研究最早开始于对产品质量的测算，早在1987 年，Flam & Helpman（1987）和 Boorstein & Feenstra（1987）都利用价格指数测算了不同国家和行业的出口产品质量，但是后续的研究发展并不顺利，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对于出口产品质量的测算并没有被广泛接受的统一的方法，Schott（2004）的测算方法是早期比较有影响力的，他认为出口的产品价值与相对要素禀赋和出口商的技术变化有很大的关系，因此利用美国进出口数据测算了出口产品的质量。Khandelwal（2010）则利用美国进口产品的数量和价格估计了产品的质量，估计的质量显示出产品市场的质量差异范围或它们的“质量阶梯”之间存在很大的异质性。随后许多学者都借鉴了这一做法，国内学者也逐渐开始应用这种方法来探究我国的出口产品质量问题，李坤望等（2014）首先分析和总结了我国产品出口贸易的变化态势、产品结构和国家间进行比较，得出了我国出口产品整体质量偏低，并且在加入 WTO 后更加明显。后续又有学者以企业数据反推出口产品质量（Gervais，2015），施炳展（2013）在他们的基础上，利用海关数据测算了中国不同类型企业不同行业的出口产品质量，而这一测度方法也成为国内学者主要参考和借鉴的方法。 从探讨出口产品质量的影响因素文献上来看，在进口中间品方面，Fan et al.（2015）得出关税削减导致一个国家的生产商提高其出口商品的质量，并提高质量差异范围较大的行业的出口价格。Bas & Strauss-Kahn（2015）认为贸易自由化会提高出口产品的质量，并且中间品的质量提升在其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这主要是中间品贸易自由化的影响。李秀芳和施炳展（2016）着重考察了中间品多元化，发现这一特点对企业出口产品质量的提升至关重要，但是这一影响在不同性质的企业中有比较大的差异，这很有可能与企业对中间品的分解吸收能力有关。许家云等（2017）基于中国企业的数据研究发现中间品的进口很大程度上促进了企业的产品质量提升，并进一步探究了其中可能的影响渠道，这一影响因企业特征不同而有不同的异质性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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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理论分析.................................... 12
3.1  进口竞争对中国企业出口产品质量的整体影响...................................... 12
3.2  进口竞争对产品质量的影响机制分析..................................... 13
4  数据来源与相关变量描述..................................... 17
4.1  特征事实描述.............................................. 17
4.1.1  中国进口贸易的发展........................... 17
4.1.2  中国企业出口产品质量现状与趋势分析........................................ 19
5  来自美国进口竞争与中国企业出口产品质量的实证分析.................................. 25
5.1  基准回归...................................... 25
5.2  稳健性检验和内生性处理............................ 26 

5  来自美国的进口竞争与中国企业出口产品质量的实证分析

5.1  基准回归
本文基于匹配后得到 2000—2013 年的非平衡面板数据实证分析来自美国的进口竞争与中国制造企业出口产品质量两者的关系，基准回归具体结果如表 5-1。下表第（1）列仅对来自美国的进口竞争与企业出口产品质量两个变量进行回归分析，在第（2）列至第（7）列逐步加入控制变量进行回归分析。根据基准回归结果分析得出，第（1）列的回归结果表明来自美国的进口竞争企业对中国进出口企业的出口产品质量的影响显著为正，来自美国的进口竞争每增加 1%，企业出口产品质量提升 0.0025 个百分点，这是由于本文的出口产品质量是标准化过后的取值为[0,1]之间，相对于中国企业的出口产品质量而言来自美国的进口竞争的值相对较大即核心解释变量波动程度较大才导致企业层面出口产品质量较小的波动。回归结果与已有研究一致，有效地证明了来自美国的进口竞争在中国进出口企业的出口产品质量提升的过程有着重要的作用。
在第（2）列中，企业生产率（tfp）的影响系数为正，表明生产率水平的高低是影响企业出口产品质量的重要因素。当企业生产率不断上升，更多企业进入出口市场，增大了出口规模，同时生产率增加会形成规模经济，从而降低生产的边际成本（钱学锋，2016），企业生产的边际成本越低则企业能更加自由地支配资金，加大研发投入，从而生产出更高质量的产品。企业规模（scale）估计系数都显著为正，因为企业规模与其应对生产经营中的各种风险以及解决贸易中资金约束的能力具有正相关关系，从而企业规模越大能够获得更好的出口绩效。企业自身现金流（cf）的系数均显著为正，意味着企业自身现金流数值越大则融资约束较小，企业研发、进口中间品、人力资本等投入需要大量资金的支撑，企业自身现金流越大使出口产品质量提升越明显。人力资本（hc）与企业出口产品质量也显著为正，此结论与理论相符;  人力资本水平越高代表工人的技术水平和工作效率增加，有助于出口产品质量的提高。产业集中程度的系数也显著为正且其数值较大，产业集中程度越高则企业垄断程度大而市场竞争较小，一般而言市场竞争对于产品质量影响的作用有两种，一种是“逃离竞争”作用，而另一种则是“气馁效应”，即竞争减少了垄断企业的利润，抑制企业创新和产品质量升级，本文产业集中程度越高、竞争越小而企业出口产品质量越高可能是由于“气馁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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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结论与政策建议
贸易开放为中国经济的高速增长做出了重要贡献，中国作为综合大国的实力也是不断增强，中美贸易顺差使贸易摩擦愈演愈烈。根据《关于扩大进口促进对外贸易平衡发展的意见》，为了缓解我国的供需矛盾，尽力满足我国消费者的多样化需求，提升国民的生活水平，同时大力发掘国内的消费潜力，维持经济稳定发展，我国期望增加进口以增强国内经济活力，促进经济平衡发展，逐步迈向高质量发展阶段。
近年来，国内经济发展遇到瓶颈，通过进出口贸易带动国内的消费和投资就显得格外重要，一方面扩大进出口可以减小我国长期存在的贸易顺差，改善和维系与世界各国间的贸易关系，同时也能促进国内产业的更新升级，增强国内产品的国际竞争力，逐步实现高质量发展。美国作为中国最大的贸易伙伴，与中国的贸易往来频繁，但是近年来中美之间的贸易摩擦不断，这其中既有政治因素，也有美国对中国巨大的贸易顺差的不满，我国加大进口，特别是加大从美国的进口既可以缓解中美的矛盾，也能促进自身的经济健康有序发展。但是简单的扩大从美国的进口也会带来其他的问题，这能否真的发挥作用很大程度上也要看美国的反应，只有在平等互惠的前提下才能顺利发展，并且扩大进口对国内企业的冲击也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特别是随着进口规模的扩大，进口竞争加剧会对国内制造业企业的产品质量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本文测算了行业层面的核心解释变量来自美国的进口竞争和企业层面的被解释变量中国企业的出口产品质量，探寻了来自美国的进口竞争对中国企业出口产品质量的影响以及具体的影响机制。根据实证研究本文得出的结论如下：来自美国的进口竞争对中国企业出口产品质量显著为正，其他的变量，如企业规模、人力资本、企业生产率、行业集中度、企业年龄等也是影响企业出口产品质量的重要因素。并且，本文在基准回归的基础上做了一系列稳健性检验，并探讨了内生性问题的影响，最后的结论显示本文的结果是很稳健的。随后，本文从不同方面得出来自美国的进口竞争对一般贸易企业、低技术水平企业、内资企业的出口产品质量的影响更加明显。本文进一步研究了来自美国的进口竞争影响国内企业出口产品质量的具体机制，发现来自美国的进口竞争抑制了企业的创新投入而更多是通过进口中间品、就业层面的因素（就业规模和就业结构）、企业退出来影响出口产品质量。
参考文献（略）